《新下级学》第六章第三第四节

6.3下级对平级的看法

下级的周围还有平级，他对平级一般怎么看呢？尽管人人都想置身于温暖友爱的团体中，但现实就是现实。

下级加入组织不是为了交朋友、学雷锋，而是回报；必须比别人“出色”才有机会得到奖金、晋升（注意“出色”仅指上级的主观看法）；加在全体下级身上的责任是个此消彼长的跷跷板——此下级的负担减少了，彼下级的负担必增加，也就是“零和”。考虑到以上三点，平级之间的基调令人悲观。

也可以从概率角度分析：势均力敌的双方，只有双方都是善意的，才能建立友好关系。如果双方均有一半概率善意、一半概率敌意，那建立友好关系的概率只有1/4了。还有：友谊象瓷器，打碎了是修不回去的。即使双方已经真心实意地建立了友好关系，只要一方暂时有了恶意或误解，友好关系就会破坏，将来修复也没这么牢固了。因此，概率均等的前提下，平级关系也会以负面为主。

现实当然没有这么黑暗。但大家应该都同意：要珍惜职场友谊，不要主动作恶。签于本书的目的，就不展开了。

6.4下级对组织规则的理解

下级对组织规则的理解，是个值得玩味的问题。这里的“规则”指组织中一切规律的总和，尤其是关系到奖金、晋升等个人利益的规律。它可以是白纸黑字，也可以是上级的口头指示，还可以是上级假装不知道的，更可以是上级表面反对的，甚至是上级真心反对的。套用历史人文研究者吴思的说法，前两者是明规则，后三者是潜规则。不论明还是潜，都必须有效或基本有效，否则就不成其为“规则”。相应地，哪怕是白纸黑字盖了大红公章、每次会议都三令五申，但违反了也没有任何惩罚，那么就不是下级眼中的“组织规则”，而要沦为废规则、伪规则。

明规则、潜规则在不同方面往往占不同的比重。比如某公司中，考勤是100% 按纸面上的规章制度来的；生产有70% 按纸面制度、30% 按上级口头指示；奖金和晋升则10% 按纸面制度，90% 由上级决定，但上级从不承认自己干涉了奖金和晋升，他假装局外中立。又比如一些“大老虎”、“两面人”，他们口头反对贪污腐化，实际却索贿受贿，所以他们的下级就只好把上级表面反对的东西作为组织规则。

至于“上级真心反对”的事，怎么也会成为组织规则呢？请看这种情况：上级能力低下，做一个项目失败一个，跟他混的下级纷纷成为炮灰、替罪羊，那么下级就会明白“珍爱生命，远离此人”。从而，虽然他也是真心想把项目做好，下级却不会按他的意思做。

下级刚加入组织时，可能会参加培训或领到一本规章制度，上级还会讲话、指示，这些都是明规则。随着工作展开、交往深入，潜规则逐步浮现。但潜规则的特点就是不能摆到台面上，只可意会。这是个漫长、痛苦、充满风险的学习过程：明规则的权威性解体，下级对上级通过正式渠道发布的指令（例如规章制度、会议讲话）不再无条件信任。在此过程中，多数下级磨平了斗志，不想拼了；或者因为不谙潜规则而结下仇怨，限制了未来的发展。新人被潜规则控制的过程，就是组织丧失信用、损失人才、损失战斗力的过程。当然也有人逆流而上，成为真正的强者，但永远是少数。

有的鸡血媒体会鼓动下级改变组织规则，也就当梦话听听吧。如果你的上级居然也这么说，可能是在试探你。须知：组织是在上级领导下的，流行什么规则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？有的潜规则，本来就是上级蓄意制造的。还有的潜规则，虽然上级也不想，但连他都改不了，下级又有什么办法？再说，怎么知道潜规则是上级蓄意制造的，还是无奈忍受的？所以，下级只能记住：不在其位，不做其梦。

在此，我不能说死板地说什么规则好、什么规则坏。潜规则听起来不太好，但也可能是出于好心，而明规则也可能是恶法。作为下级，只能了解规则，运用规则。做好了，就会如鱼得水，前途光明——这是组织规则理解问题的第一个意义。

组织规则理解问题的第二个意义是：如果你和别人的理解相同，彼此就会心有灵犀，不会太孤独。奖金、晋升都是稀缺的，如果你工作就是为了它们，痛苦必是常态。相比之下，日常工作中和上级、平级间的理解、默契，虽然没有物质利益，却可以减轻压力。就算闹不愉快，你也清楚前因后果。对组织规则理解不同的双方，平时也许看不出来，关键时候就会感到很陌生，完全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这样，进而产生挫折感、梦幻感、孤独感，而这些感觉又可能导致更多失误，甚至最终离开组织。

提到规则，就绕不过“公平”二字。请注意：上级口中的“公平”和下级想的“公平”可能不一样。虽然上级总是表示自己一向公平，但下级能感觉到多少呢？这可能是因为双方的观念本就不同，也可能是上级自吹自擂，或者下级私心太重，无意中把“对自己有利”当成“公平”了。其实，上级首先要完成自己的任务，而不是给下级充当“路遇不平一声吼”的热心人。大富豪王健林曾经在公司年会上，给手下的几百个高管唱过一首《假行僧》：“……我要这所有的所有，……但不想知道你在受罪……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，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”。

上级标榜自己“公平”，无非想证明自己已经建立了好的组织规则，下级要安心工作。对再三强调自己“公平”的上级，不妨“听其言，观其行”，切不可以为他真的要推行“无处不保暖，无处不均匀”的“天朝田亩制度”了。

由于上级掌握着奖金、晋升，所以很多人养成了唯上级马首是瞻的习惯，还安慰自己说“天塌下来有上级顶着”。有的上级也喜欢这样，甚至会故意做点什么，比如违反规则，来测试下级是否绝对听话，或者“培养”他们这样。其实是想拿走下级的独立判断能力，把自己和组织规则等同起来。面对这样的上级，下级也不妨哄哄他，但要把握分寸，因为这在根本上是有害的，而且哄过头、把上级惯坏了，必将两败俱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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