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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金岁月棋坛名宿(14):粤东三凤钟珍

作者:互联网

  流金岁月棋坛名宿(14):粤东三凤钟珍

流金岁月棋坛名宿(14):粤东三凤钟珍

  编者按:在旧中国,象棋得不到重视。以棋为生的江湖棋人,社会地位十分低下,普遍浪迹于茶馆里弈彩棋或者蹲街头摆棋档谋生,过着艰苦贫困的生活。当中一些颇有活动能力的棋人,为了进一步推动象棋活动的开展,成立了全国性的象棋组织,一时间全国各地象棋活动开展十分活跃。在这让棋类人才发挥专长、弘扬国粹的场所里,可谓人才济济,高手林立。不断涌现出一大批倾到众人的名谱名篇和不少誉满弈林的象棋名手。之中的佼佼者如:“棋坛总司令”谢侠逊、“七省棋王”周德裕、“西北棋圣”彭述圣、“华南四大天王”黄松轩、卢辉、冯敬如、李庆全等优秀棋手。他们所经历的林林总总宛如一部充满风霜的历史画卷,有悲有喜,有坎坷有激奋。短短历史,记载着棋手走过的脚印;幅幅画面,渗透着棋人的贡献。至今忆来仍历历在目。如今,他们大多数已离开了我们,健在的都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了。关于他们的资料,散见于棋书、期刊等,棋友们收集、欣赏不易。为方便论坛棋友,我们开设《流金岁月棋坛名宿》专贴,用以收集整理有关老一辈棋手的各种资料。

  前言:华南名棋手钟珍,以有传奇色彩而著称。钟珍是个江湖棋人,一生飘泊江湖,行踪不定,人们对他的身世讳莫如深。而且他的棋路、棋事颇为谲诡神秘,也使人难以捉摸。

  (一)未称“棋仙”先有谜

  钟珍,广东番昌县萝冈洞人,清光绪十五年(1889年) 出生,又名灵宝,为了以棋谋生,又用过弈禅、重源等名。由于他行棋颇多警着、仙着,早期人们亦称他“棋仙”。钟珍又因擅长排局“七星聚会”而被呼“七星王”。关于他的身世,有三种说法:一种说他出身于底层社会,年少时就在一家米店当佣工,为此,肩膀上总是搭着一个米袋,而被棋人称为“米仔”。另一种说法主要来自《棋城外史》,说钟珍原出身于富贵之家,因落拓不堪,当人们探询他身世时,总是避而不谈。再一种说法是,钟珍是旗人,在满清被推翻后,因恐汉人仇恨满人而不愿吐露身世。

  青少年时,钟珍即潜心枰场,当棋力渐进,达到相当水平后,就向广州老名手唐昌挑战。清光绪三十四年左右,广州城的棋艺以绰号“老虾”的唐昌为第一。棋艺初成的钟珍多次向唐挑战,但都为唐昌所败。钟受此挫折,仍不甘失败,每天临场看唐昌与人对弈,孜孜以求地拆解唐昌的棋路并研究破解之法。当作了充分准备后,钟珍以巨彩再次向唐昌挑战,于是,一场“钟珍成名战”拉开了序幕。这局棋由唐昌执红先行,用当头炮进攻,钟珍应以屏风马,行至第13回合时,钟以弃马陷车之法,使唐昌处于劣势。棋未到局终,唐昌因身体不支而认负,并约定明日再赛。但不料唐昌因气郁而致病,第二天不能赴约续赛,不久竟病重抱憾而去世。而钟珍却因博巨彩并击败唐昌,一举成名,成了广州的著名著手,其时只19岁。

  大约在1912年之后的几年,钟珍的职业是背米袋。我们从他能够背诵诗句、写得一手好书法等情况来看,钟珍很可能出身上流社会,也可能是满族子弟。钟珍恋棋,常在送米途中,在棋摊边蹲下去看,有时乃至一看个把时辰,既是欣赏,也是研究,并常常创造出新的局法,用于实战并取得较好的效果。

  二十年代前后,广州逐渐趋于安定,在伍家花园、翩翩茶室有了弈棋活动。此时钟因棋艺高而放弃了背米的活儿,专业以棋为主。在“翩翩”等处,他以弈彩过活。因为要靠弈彩生活,钟既隐晦自己的棋艺,又研究各种局法,每有成果,并不用于平时的小彩,而是伺机在大彩时用,常使对手落入圈套。钟珍曾创造一种弃马陷车法,是《梅花谱》一种局法的发展,曾使不少人入彀。为此其着被称为“仙着”,而誉他为“棋仙”。

  (二)诈术的是是非非

  钟珍在棋坛上还以诡橘和玩世不恭著称。“三凤”之一的黄松轩,在广州棋坛称霸多年,因为都是以棋为生,所以一直未和钟珍较过艺,但钟珍很想和黄试一次手,正面交手恐怕不妥,于是钟就想用“仙法”。有一天,钟找了个姓陈的棋客,告诉他如何如何找黄弈棋,办法及实施步骤都—一关照,还想好了万一事情败露的对策。陈棋客觉得有妙趣,就依计去约黄松轩对弈。

  传说赛场设在陈的家里,座上无第三者,议定每局彩金5元,由黄松轩让陈二先开盘,以后老黄胜再加一先,若黄负则减去一先,直至分先或倒让先等。黄对陈的棋艺是了如指掌的,初以为二先、三先必操胜券,一先更不用说,为此,下棋时有些漫不经心,结果第一局为陈击败,而黄以为是偶然失手。第二局减为陈先,陈不但不怕,且要求彩金增至每盘10元,黄自然乐于答应。弈着弈着,陈不但能识破黄的种种欺着,而且着着深沉锋利,咄咄逼人,又使黄处于劣势而致负。第三局开始前,陈有些得意洋洋,竟要求再增加彩金,并且按原协定,应由黄先行。黄连负二局,既大惑不解,又不甘就此罢手,有先走之利,认为断无输棋的道理。

  第三局黄松轩以当头炮攻陈的屏风马,至第9回合,弈成了弃马陷车的局势,结果共15回合黄又失一局。这局棋,黄松轩虽认真对待,但毕竟有些心急,当第10回合弃马陷车成立后,黄一边暗暗叫苦,一边奇怪陈君的棋艺大大超出常规,有几着十分仙妙,而且陈平日出手较快,今日却着着经过“深思熟虑”。但房中没有第三人,不可能有人帮着。当第15回合陈已成胜局时,黄情不自禁地跺了跺脚,无意中发觉脚下似有东西绊阻。黄当然想探个究竟,就故意将裤头的荷包一抖,让银角子洒得满地。于是,黄乘收拾角子的机会,弯腰下看,才发现秘密。原来,陈的脚下套着一条麻线,线头连着板壁的一个小圆洞,通向另一房间。由此可见这是一条弈棋的通讯线、指挥线,陈和黄弈棋不过是一种形式,真正和黄弈棋的人在另一房内。这个“脚套”是陈君在黄不经意时套上的,欺黄是深度近视不易发觉。黄正待发作,并拟冲入另房中探个究竟。陈知事情败露,只好按原计划行事,立即离座,陪笑认错,说“我是和七哥开玩笑的”,表示愿将三局彩金全数奉还,还要在日后赔酒道歉。至于进入另房看究竟,因陈执意不让而作罢。

  钟的诡橘弃棋还反映在一些诈术上。一次,他和早期名手李贵在曾展鸿家中相遇。几句闲谈后,钟忽然邀李弈棋。李和钟曾经下过几次棋,有胜有负。弈棋开始前,钟故意抬高李,说李是“棋王”,应让自己先行。弈到第6回合,钟“马三进四”后,忽然说自己出手太快,错摸了子,“马三进四”不算。 李不知是计,不同意悔着。钟又诈说,那作和棋算了,李还是不肯。此是,钟才显露本意,使出激将法说:刚才和您开玩笑,你想和我还不肯呢。钟问李贵敢不敢加彩,李认为此着是钟的错漏,自己有打马之利,当然同意加彩,于是这局棋从无彩到有彩,结果钟胜。原来,这也是钟平日研究有素的棋路,用诡橘诈术引对手入局而赢得彩金。这样的诈事多了,使人感到钟神鬼莫测。

  (三)难吃的棋饭

  在旧社会,以棋为业,吃的是江湖饭,长期在一个地方就不太合适,因为不管你如何变出新法子,人家总会认识你的真面目。为此,钟在广州待一段时间后,就到外地过一些日子再回广州。钟珍有一棋友曾展鸿,常常给他带来一些外地可以谋生的信息,如华东的上海和扬州、华北的北平和天津、东北的沈阳和哈尔滨,以及安南(当时为法国殖民地)等地。去上海、扬州吧,路太远,更不用说北平、天津等地。比较现实还是安南,因为从广州南行,路途较近,且资费低廉,更因为曾展鸿在经营商业中,可以带他南行,那里不仅有许多华侨下棋,安南人中也很风行象棋。

  1925年,钟珍在曾的带领下,终于踏上弈游安南之路,转辗数千里,到过南北圻一带,和当地名手交流了棋艺。在和当地的名棋手阮霸先、何光布、许文海等对局中都取得极好的战绩,又和号称“八杰”的叶世珍、胡鉴生、刘焯、郑元谅、梁桂章、吴堂、 梁国强、赵文壁等好手交流,对当地棋艺活动的开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。所以,《越南象棋谱》中提到“粤东三凤”的钟珍及曾展鸿两君。钟珍南游北圻,经数载约千里之转战,一时越南棋风大盛。钟珍在安南除全局弈彩外,还斗残局。一次,当地的一个残局好手和钟约斗残局,傍晚摆出,次日上午斗。对方摆出的是《雪拥蓝关》,这是《百局象棋谱》中的一个和局。钟初以为很容易,后一想,会不会有其它变化?回到旅店手脚未洗就拆棋,按书行棋,顺其自然,形成和棋,直至深夜无新发现。但钟仍未停息,到凌晨四时许,钟突然发现这局棋“脱帽”后,按百局谱走车2平8,是一步“空着”,如走卒1平2,发展下去可成黑胜局。钟就是这样孜孜不倦地探究棋艺,并对《百局象棋谱》有所突破而取得胜利的。

  (四)“棋仙”去了“仙国”

  旧时代的江湖棋手有三怕:一怕战乱无人弈棋无饭吃;二怕在老地方混下去饭难吃;三怕远走高飞没盘费。其实还有一怕——年纪渐老,而难以生活。

  钟珍所处的年代,经过辛亥革命的风暴,但他挺过来了;经过北伐战争,这和钟无关,因那时他在安南谋生;可是抗日战争这难熬的岁月,他没有逃过。那时,作为一个江湖棋人,他正飘泊到汕头,希望找些棋客,可是人家哪有心思弈棋?吃饭难,吃“黑饭”更难(钟是吃鸦片的),艰难使身体虚弱,导致了疾病乘虚而入。这时的钟珍,年已60,别无他技,更乏力气,做叫化还拉不下脸,流浪街头一些时日后,终于在街头躺下后起不来了。昔日棋场的繁华成了他空灵的追思,他约于1944年“走了”,走向“仙国”。

  钟珍死后,有人说他是饿死的,也有人说是病死的,这都不太重要,重要的是:他死于街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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